刊名:中学生数理化
主办:河南教育报刊社
ISSN:1003-2215
CN:41-1098/O
语言:中文
周期:月刊
被引频次:1132
期刊分类:中小学教育
初中阶段很短,我也即将面临中考,而我却抱着一本《简·爱》看得唏嘘不已。数理化始终是我的弱项,对于中考,我没有任何把握。没有把握就不知道该怎么办,不知道怎么办就先看会书吧。以前的考试是要么考高中,要么考中专,只能选择一项。大部分人选择考中专,学制短,包分配工作。但就在那一年,我们不用选择了,考不上中专可以上高中。中专无望,只能寄希望于高中。看着周围的同学,我在想,高中我们还会是同学吗?
中考越来越近,我的心也越来越慌。考不上中专怎么办?上不了高中怎么办?面对未知有许多不确定性,每个人心里的恐慌是一样的。
十六岁应该是个简单、美好而充满憧憬的年纪,而我却看到太多的无奈和生活对人的磨练。
忐忑与无助之间,该来的还是要来。我的恐慌变成了现实,中考成绩一塌糊涂。走在回高干梁的山路上,太阳很晒,我却没有丝毫热的感觉。山路白晃晃地刺眼,像一条蛇一样连接着山顶,路两边的蒿草被晒得蔫头耷脑,和此刻的我是一样的。今年又是一个灾年,持续的干旱让山干得都快起火了,庄稼更不用说。
走到山顶的时候,刮来了一阵风,几株山丹丹随着风向我挥手。我过去折了一支,看着它妩媚而娇俏的花瓣,再看看远处绵延不绝的群山,真想对着某个方向哭一场。
家总是要回的,家里人都去地里割麦子了,我喝了一点水,拿着镰刀去了麦地。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悲伤我的未来,和未来比,眼下的生活还是要顾及的。
天气旱得到处都是白晃晃的,太阳精神地挂在天上,周围连个云彩都没有。麦子地里也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,书上说的金黄色的麦浪在今年根本看不到。麦穗像蚂蚱一样在麦秆上趴着,我们管这种麦子叫苍蝇头。今年的麦子很薄,割好半天才能捆一捆,而且草腰要连根拔起来才有。
父亲蹲坐在田埂边磨着刃片,大哥大嫂在不远处弯腰向前割着,母亲也在地边里半跪着向前,一伸一展间,面前的麦子就会少一片。不好的麦子麦秆上自带着一层灰。这样的天气,早一天割早一天了(liǎo),再迟就没有捆麦子的草腰了。我绕过父亲跟在大嫂身后割起了麦子,母亲扭头看着我,我低下头不肯看她。父亲在身后问:“考得咋样?”
我左手攥着麦子往怀里拉,右手使劲用镰刀在根部割过来。镰刀有点老,一下没割断,倒割进了土里。再把镰刀展出割二遍,一把麦子抓在手里,麦秆好像没有筋骨一样,绵绵的。我回头看着父亲。父亲的脸上,汗水把落下的灰冲刷得条条绺绺的,手里忙着的父亲顾不得抬手擦一下。我叹口气说:“没考上。”
父亲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,又低头磨刃片。我转身,又抓起一把麦子割。大哥大嫂也停了一下,回头看了看我,又开始弯腰向前。这是我们家人的优点,说了不好,就再也没人问了。
忙乱的生活从来不给人多余的时间伤感。对于没考上这件事,家人已经习以为常。二哥当年没考上,老老实实当起了农民。二姐也没考上,但她去外地打工去了。现在我更没考上,家里人觉得,没考上就没考上吧,都就这么个命。反正家里的活也是需要人干的,特别是夏天,多一个人干活总是好的。
对我来说,除了忙乱就是心里的煎熬。没有人和我说开学了到底要不要上高中,家里每个人每天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忙碌着,也习惯了我分担其中的一部分。八月中旬的时候,我要好的同学来家里,告诉我今年大家整体的中考成绩都不怎样,其他人都准备上高中了。她跟我说,你的成绩又不是班里最差的,最差的都准备上高中了,你也准备上吧。这句话给了我希望,我暗暗下决心,只要能上高中,我一定好好学习,再也不看“闲书”了。
我开始更加卖力地干活,希望在开学之前替父母和哥哥嫂嫂多分担一些,然后心安理得地去念高中。心里有了期盼,心情就好起来,话也多了,撵着和大嫂说话。再有一场,今年的麦子就碾结束了。结束了一天的忙乱之后,吃完晚饭,父亲坐在榆树底下一边喝茶一边休息。我早早地回到碎房,偷偷整理开学要用的东西。但没一会儿,就听见母亲喊大哥,问哪里有去痛片和阿司匹林。父亲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。
我出去时,父亲已经被母亲扶进了屋子,大哥拿着两片药随后也跟进去。父亲扶着柜子侧坐在炕上,脸色蜡黄,头上直冒冷汗。母亲急忙把药片给父亲递过去。来不及倒开水,父亲就着茶水把两片阿司匹林吞了下去。母亲把枕头拉过来,和大哥一起扶着父亲躺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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